维奥莱塔社科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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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直至大地尽头(苏英)

最后复健产物。

建议联系前文《谈笑风生水起》:  

番外:晚风

依旧黑历史,全程对话自言自语与主观情绪慎入,苏哥没有出场慎入。

对话的男孩是蒙古族所以汉语生涩,说话会有不通顺的地方,并不是语病。

“直至大地尽头,万水千山走遍。”


"没错,我有一个哥哥。"亚瑟·柯克兰说,头也不抬地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准确来说,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只有这个哥哥是我最讨厌的。"

"兄弟姐妹之间为什么要讨厌呢?"坐在他不远处抱着羊羔的蒙古族男孩问,用生涩的汉语。

英国人没有一点犹豫。

"因为他——本身就很讨厌!"他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挥去。"他是我见过的最自以为是的人——狂妄自大两面三刀好高骛远粗暴野蛮……"

男孩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没有听懂。金发的青年叹了一口气。

"第一,他总是欺负我。"他言简意赅地这么跟男孩解释。

"就像那样,额济纳叔叔家的巴虎把牛粪放到图夏则妹妹头上吗?"

"比这严重得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那个哥哥跟巴虎那么大,他居然叫我穿裙子!裙子!?虽然是他们的民族特色但他是要让我出现性别认知偏差吗?!我才六岁!"

"什么?"男孩迷茫着。

"说起来比较复杂……你看,巴音,很多地方,都是女孩子才穿着裙子……像你的图夏则妹妹那样好看的花袍子;但是在我哥哥的那个地区,男人也是穿裙子的……但是,我不是他们那里的人啊!"

"你们,不是兄弟吗?"

"是兄弟,但是我们的出生地不一样……比如你出生在大湖边,图夏则出生在草场那边的羊道上,但你们依旧是兄妹。不过我和那个糟糕的哥哥出生的地方相离很远,远到……嗯,就像阿尔泰山的这边和那边,南疆和北疆一样啊。"

男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亚瑟沉吟着,才继续说了下去。

"……他一直都在欺负我,从小到大。把我推到河里,放狗吓唬我,在我的同学间说我的坏话……我跌跌撞撞地在他的阴影下成长起来了,我不在乎。他清楚我的弱点,总是以此来针对我并且乐此不疲,好像我就得被他压制似的。"

他看着男孩的表情,有些无奈和欲言又止。"算啦……人和人的关系很复杂,你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我不想长大,额吉说,我长大了,就要去县城里上学——我想留在草场!"男孩抱紧了怀里的羊羔,幼小的羊羔因此难受地嘶叫起来,他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怀抱,把它细细的蹄子搭在手臂上。

"我们不说这个了……时间太长,你还太小。"亚瑟说。

"第二……我的这个哥哥,他的性格本身就很糟糕。巴音,他就像你的额济纳叔叔一样,喝酒还抽烟。他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威风?我的哥哥——他争强又好胜,我身边就没有像他那样狂妄自大的人。"

"他很情绪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有时候会很粗暴,有时候又很冷漠。情绪化,也就是说,反复无常:他今天打你一个巴掌,明天又给你一块糖;有时候他又会把那块糖再抢过来。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小时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呢?我自己都不清楚了……我的大哥跟我说过,小时候他对我很好,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想到他,我只能想起他嘲讽我的样子,带着轻佻又恶劣的笑。"

"巴音,你会不会奇怪,一个人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大的恶意?人本性不是坏的,我老早就相信这一点,但为什么这个人老是无故伤害别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我是他的亲人?我是他的弟弟,我也挨过他的打,被他捉弄和嘲笑,理想被他否认,自信被他踩碎。我为什么还要去提到他,像他这样见不得别人好还要找存在感的家伙??"

"所以,"男孩小小声地问,因为夜晚的寒冷蜷起身子,"你恨他吗,阿瑟?"

亚瑟却不说话了。

"额吉说,好的人我们去爱,坏人我们去恨。他是个坏人吗?你……把他说得很坏很坏呀。"男孩说,朝篝火的方向挪了挪。

"……我没法现在回答你。"金发的青年说,额前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一只眼睛,碧眼里倒映着火光跳动。"抱歉,小巴音……我没法回答。"

"那你还不恨他!不然你马上就会说出来了!"男孩很笃定地说,"可是为什么你要把他说得那么坏?"

"我不知道啊……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亚瑟·柯克兰愣了一下。

"……什么?"空气空白了一阵,他才说。

"你们不住在一起吗?我和图夏则,没有在一起出生,现在也住在一起呀。就算巴虎欺负她,我们也和他玩,给他送牛奶和奶豆腐,他也会帮我们家放羊,因为他是我们的另一个兄弟呀。"

"巴虎是你们的堂哥,不是亲生兄弟;记好了……你们叔叔家的孩子,跟你们就是堂兄弟姐妹的关系。"亚瑟低头再次拨弄了一下篝火让它烧得更旺。"这得说到我讨厌那个哥哥的第三个原因了……我自己家庭的原因。"

"我的母亲……也就是你们说的额吉,已经去世了。现在想想,那就是我的家庭分裂的开始……或者更早?我的那个哥哥,他可以不在乎我,但是他非常在意母亲,因为最初最初的时候,他就是在母亲身边,在她的故乡生长大的……我不一样,我是父母搬家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才出生的;我的大哥在他们结婚后不久出生,然后就被送到另一个亲戚家抚养,长到跟你——不,跟图夏则那么大以后才被接回来。至于我那个弟弟,与我们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那就是更久以后的事情啦……"

男孩似懂非懂地听着。

"母亲没有去世前,我算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大哥独立又隐忍,对我们有家长一样的宽容与关怀。只有二哥……那个哥哥,有所有年轻人的锋芒和叛逆。母亲去世那一年,他就要成年,差点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因为实际上,我父亲要对这件事负很大责任——唉,具体不说了,你听不懂……反正就在那一年,我的家庭彻底被撕裂了。"

"我们在葬礼以后沉默了一个月,然后因为很小的事情,小到我都想不起来的琐碎问题相互争吵,彼此厌恶。我又被他打了,然后我看着他和大哥从语言冲突变成肢体冲突……为什么他们老是喜欢打架?这样又解决不了问题。大家都跟疯了似的:我们说了太多可怕的话,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像要把他杀死一样。我想上帝啊快来救救我们吧,可是上帝拯救了妈妈么?那辆该死的卡车撞向她时上帝到哪去了?!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身体有那么脆弱,就像我从没想过斯科特会哭一样——他的手上沾着我们生母的鲜血,他眼看着那副单薄的身体流了那么多的血——死神打败了上帝把她从我们身边夺走了啊……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去伤害我?!我不是任他欺凌的玩具,我是他的弟弟——但为什么当时他看着我就像要杀了我一样?他为什么要有那种眼神?那种……深夜了睡不着时也能感觉他在看着我的眼神……?"

"他终于成年了,像大哥一样离开了家。父亲再婚了,我又有了一个弟弟,但家里只剩下我了……我的弟弟太小,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讽刺的是,我的那位哥哥在大学居然学了当初父母期望他学习的专业,我还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地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呢。他终于成年了,像大人一样了,可是我却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看我的眼神我再也不想去回想了,然后慢慢地……我也长大了。"

"我上了大学,去了欧洲,遇见很好的朋友,最终与他们分离;我又回到本国,那海上漂浮的岛屿啊,我逃不开它。我也逃不开我的哥哥,他像一个阴影一样始终笼罩在我的人生上,我不挣扎。我和他住在一起,对……我和他在一起,我们的关系扭曲而病态,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正常的时候,还是说这才是我们之间正常的样子?!走出来的第一步就错了,我们还能怎么走下去?他不正眼看我一眼,我不跟他说话。我不挣扎。"

"我们之间能留存下来的到底是什么?那些感情……情感到底是从哪些地方滋生出来的?像岛屿上沉沉的云一样……像浑身带刺的花。那朵花啊,我捧在手里把我刺得手上鲜血淋漓,我为什么不放手?蔷薇和蓟花从一开始就是带刺的,那么上帝创造它们的意义又何在?我的哥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那种扭曲的……夜里回想起来也会让人泪流满面的……?"

"他没有对我说过关照我的话,这方面他连我的弟弟都不如。大哥又在想什么呢?我不知道。然而让我彻底惊慌失措的是我回想起我的兄弟们,只有他是无比清晰的——只有他,他那个人的样子,他头发的颜色,他眼睛的形状,他和我一样的眉毛,他嘴角边的烟蒂和笑,偶尔冒出来的细小胡茬;他对我暴怒的样子,嘲讽的话语,毫不留情砸下来的拳头,那种生生的疼痛……把我撕裂的疼啊,贯穿整个灵魂般的疼。他又抚摸我,我的头发,我的眼睛,我的额头和嘴唇。他亲吻我,拥抱我。"

"只有他。我想着那些年轻人的时候,只有他狠狠地瞪着我,瞪得我心里慌张又疼痛,还叫我他妈的别胡思乱想异想天开。死人不能复活,活人还要生活。那么广阔的生活啊……就像岛屿的海岸线上的浪花,翻滚着直到天涯,就像山上的雪,山下的雨,雨落下来滋润出这样茂盛生机勃勃的草场。山连着山,海那边还是海,我就看不见他了……他的身影隐没在沉沉的雾里了。我不挣扎。我也要走了。"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还是老是想起——!?像个笨蛋一样,明知道不会有回复,自己也远远地躲开了,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一声"哥哥"的称谓,就让人双手颤抖直到心里都在抽搐寒冷……我念《圣经》和《诗经》,念莎士比亚和里尔克,没有用,字里行间都是那个人的存在。我看着草场上的羊群,看着牧羊人和牧羊犬,白云一样的羊羔呵……像那叛逆又粗犷的高地上的羊群,一直走着,走啊。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他突然停止下来,停下一切话语和动作。只有在暗沉沉的夜里,面前的火光伴随着木炭噼啪作响,倒映在他的眼里,他才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没法结束的。"他轻声说,"逃都逃不开。"

名叫巴音的蒙古族男孩已经睡着了,抱着他家中最幼小的羊羔。那身上还带着奶味的羊羔今天刚刚学会走路,巴音却一直抱着他,哪怕他的蹄子上已经沾染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亚瑟·柯克兰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篝火暗沉下去。然后他擦掉眼泪,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男孩和羊羔的身上。他们离帐篷不远,夜色也没有到最深的时候,巴音的额吉过一会应该就会来找寻她的孩子,幼小的羊羔,还有那位已经在他们的牧场上采访了两个月的远道而来的异国记者。

牧场上从没有来过金发碧眼的异国人,所以最初的时候,大家既好奇又兴奋,又有些疑惑和揣测……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采访的记者有时反而成了被围观和讨论的对象。英国人不会说哈萨克语和蒙古语,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于是经常能与他交流的,是被草场上的汉族老师教授了学前汉语的孩子们。

然后,巴音就知道了亚瑟还有一个哥哥。

但他不知道,抑或是他还不能听懂,金发青年梦呓般的自语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很困,眼皮很沉重,于是他睡着了,入睡之前亚瑟还在慢慢地说着,隐忍又……悲伤。

为什么要伤心呢?那不是他的哥哥吗?

巴音带着最后一丝意识想,然后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但亚瑟知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他扯了扯嘴角,收起摊在膝盖上的采访笔记,打算过一会回去整理相机里的照片。但他的手脚冰凉甚至发麻,他甚至再也没办法站起来走上一步,而只能沉默地坐着,听着远处鸱鸮的低号,如同遥远遥远的岛屿上,刺骨铭心的晚风。

晚风里那个人模糊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

逃不开。

"……所以啊。"

他说,带着微微颤抖的声线。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了。"

他环抱住自己的双腿和膝盖,轻声说。

"所以说……直至大地尽头,万水千山走遍,我都不要再见到你了啊……斯科特。"

 

 【END】


【注释】

为什么还有这种东西我并不懂蒙古语以下全都是我瞎编的跟苏英完全咩关系可以不用看了所以为什么我还要写这种东西

巴音:起名灵感来自新疆巴音布鲁克草原,意为“水源丰富的地方”。

额济纳:实际上是内蒙古阿拉善的一个旗,意为“先祖之地”。

巴虎:“像老虎一样的”。作者输入这个名字时才发现与汉语“跋扈”同音。

图夏则:灵感来自意大利著名歌剧《图兰朵》,意为“温暖”。

额吉:蒙古语中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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